大學篇
教授拿著繃帶和貼布在一個學生的膝蓋上面做示範。
這是為了預防肌肉拉傷,以及要避免過度拉扯而讓膝蓋韌帶受傷的綁法。
黑子在筆記本上把重點寫下來,並且在旁邊標記放大貼布的黏貼角度,用紅色的筆在幾個地方上色。
一直到下課鐘響,教授和大家說今天的課程結束之後,黑子才稍微喘口氣。
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,看看時間,等等沒有課……他還是先去圖書館一趟好了,他記得他喜歡的書,圖書館已經進了。
他背著背包,走到這個陌生國度的學校裡,這間學校有百年的歷史,因此從建築上都可以看見許多歷史的痕跡。
黑子很喜歡學校的氛圍,如果不是剛好學校有這樣的姊妹校,他根本不可能有機會來這種升學率高、學費昂貴的學校就讀。
他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,自己就這樣開始學習許多運動防護員的知識,依照他的個姓,他應該是去讀文學相關的科系,然後偶爾打打籃球。
籃球……他最愛的活動。
黑子摸摸自己的腿,在高中二年級的夏季賽,因為一個不注意,他扭斷自己的膝蓋韌帶。
做了簡單的開刀手術後,生活上沒有大問題,當然也一樣可以運動,可是……已經回不到最好的狀態了。
他本來在球場上,就是個靠傳球來讓隊伍得分的人,這樣的技術總是會被人看穿,因此,他需要更多、更多的額外的技巧來精進自己。
可是韌帶斷了,他連跑步想要再跑快一點都很困難,更不用想要維持足夠的體力在球場上奔跑了。
他永遠的最佳狀態,就是八成。想要做到十成十……就要有腳廢掉的打算。
那時候,他很茫然,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無意識走到國中就讀的學校,走去他最常練習的體育館,然後……被青峰發現,被他要求把未來交到他手上。
如果不是青峰,黑子想……他現在或許在某一個角落,過著一個不碰籃球生活的人。
黑子走到圖書館,看著新進書的書架上有他要看的書。
那是他最喜歡作者的新書,將書從書架上取下來,對這個國家的人來說,這是一本原文書。
對黑子來說,卻是母語書。
他拿著學生證到櫃檯去借書,走出圖書館沒有幾步,他就看見一個人匆匆忙忙地跑過來,那過分黝黑的膚色,令黑子一看就知道來人是誰。
「哲。」幾乎一靠近沒有多久,男人就開口叫出他的名字。
「青峰君。」黑子微微的一笑,望著眼前這個慌張的男人。
他們不同系所,青峰一開始是被邀請到這間學校來的人,因為他的籃球才華,而他不過就是個交換學師生。
黑子記得當初,再報考大學的時候,青峰把所有大學的邀約都推掉。
只說要等他決定讀哪間大學以後,才要去那間學校的籃球隊,這讓黑子很無奈,因為……不是每間學校都有籃球隊。
為此黑子苦惱許久,還特地去找適合他和青峰的學校,以那間學校為目標的考試,當然也考上了。
兩個人在日本讀書一段時間,黑子認真的學習運動防護員的相關知識,青峰則是在球場上越來越活躍。
某次交流賽,現在這間學校的人看中青峰的才華,邀請他到美國讀書,被青峰一口回絕了。
詢問之後才知道,青峰是不想離開黑子。
無奈之下,黑子得知兩邊的學校是姊妹校,他就申請交換學生的資格,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國度。
剛開始很不習慣,英文都不好的兩個人,連要怎樣外出買東西和租房子都不知道要怎樣處理。
還好,火神已經來到美國這裡發展,知道黑子來美國,就主動幫助黑子找房子,以及教導黑子一些這個國家特有的生活方式。
一切都打理完畢之後,他和青峰兩個人開始異國的生活,一同在租屋處讓火神替他們惡補英文。
青峰的腦袋其實不差,只是大部分的時候他會寧願把這些腦空間拿來放有關籃球的事情,為了可以和黑子好好生活,本來非常討厭學習的青峰……很認真的學習英文,也從來不會出現任何不耐煩的態度。
面對改變這麼多的青峰,黑子打從心底的感覺到青峰有多在乎他。
他回過神,開口:「跑這麼急做什麼?我只是來借本書。」
「剛去教室沒有看到你。」青峰拉住黑子的手:「想不到午餐要吃什麼,想找你一起去吃。」
「那去學校餐廳吃吧。」黑子說著,回握住青峰的手。
只有在異國才有辦法這樣,和青峰手牽手的在校園裡頭走,也不會被人議論紛紛,雖然偶爾還是會有些異樣的眼光,但……跟在日本比較起來,美國真的好很多。
他和青峰兩個人走在異國的校園裏頭,已經來到這裡快要一年了。前陣子黑子把交換學生的資格延長,他打算直接在美國考運動防護員的執照,這樣就算青峰真的和美國的球隊簽約,他有機會成為球隊裡面的防護員。
他看看青峰的側臉,忍不住的露出一個淺淺的笑。
「笑什麼?」青峰好奇的問。
「沒有什麼。」黑子收起笑容,想起前幾天接到一通國際電話:「對了,桃井同學……他說過陣子要來美國。」
「嗄?五月那傢伙來做什麼啊……」青峰抓抓頭,似乎對於青梅竹馬的出現有些不知所措。
青峰的態度,很快收進黑子的眼底,他收起笑容,手下意識的握緊青峰的手,用著一貫的表情說:「青峰君……果然和桃井同學很要好。」
「……吃醋了?」
「沒有。」黑子淡淡的說,撇過臉不看青峰:「只是有點羨慕。」
「羨慕?有什麼好羨慕?」青峰不解的問。
「桃井同學……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青峰君。」黑子望著地板:「像是……在青峰君遇見我之前,是怎樣打籃球、去抓蟬、釣龍蝦,這些我都沒有參與過。」
「……唉。」青峰小小生的嘆口氣,這聲嘆息帶著無奈與寵溺,他舊國中時代那樣摸摸黑子的頭,說:「但是,能和我一起在場上開心打球,並且把我救贖出來的人,只有哲。五月並沒有辦法做到這種事情,況且……」
後面的話,青峰沒有說下去,黑子好奇的拉拉他的手,到:「況且什麼?」
青峰微笑的低下身子,說:「況且,我也只想和你結婚。」
「……」黑子想,他現在的表情肯定很好笑,因為青峰的那句話讓他害躁到不行,他的臉肯定很紅潤。
「害羞了?」青峰壞心的問。
「快點去餐廳。」黑子甩開青峰的手,快步的往前走。
他聽到追趕上來的腳步聲,黑子任由青峰拉住他的手,往餐廳的方向走去。
黑子知道,在美國有些州,是認可同性婚姻的,他也知道……如果要和青峰一起生活下去,要讓青峰快樂的打籃球,就是要留在這個地方。
籃球最盛的國家,也最多人嚮往的國度。
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就這樣和青峰一起一直生活下去,不要離開這個國家,因為只有在這裡……他可以不用顧慮太多。
*
今天的課程比較少,黑子決定先去體育館看一下籃球隊的練習狀況。
走到體育館,遠遠的就看見有很多女孩子站在體育館外頭看裏頭練習的情況,黑子恍然間似乎回到國中時代。
那時候和奇蹟世代的幾個人一起練球的時候,也很常出現這樣的畫面。
他走過幾個女孩的身邊,因為存在感低落的關係,幾乎沒有被人給惡言相向,此外……他還聽見幾個人竊竊私語的話語。
「那個日本來的黑皮膚,叫什麼啊?」
「他叫青峰,打球真的很帥耶……」
「唉,好希望可以跟他上床喔,看他打球的樣子,在床上的表現肯定很棒。」
「最好灌醉他別讓他戴套,說不定有機會懷孕。」
黑子聽著這些話語,悄悄地走進體育館內,入眼的是青峰認真打球的樣子,因為球隊內大家的實力都很強,光是練習就能有旗鼓相當的對手,青峰臉上掛的是笑容。
黑子凝視著練習中的青峰,突然覺得……他當初花費那麼多心力交換學生來到這所學校,是非常正確的決定。
他希望可以每天都看見青峰都是這麼開心的打球,在美國這個充滿許多籃球好手的國度,黑子相信……青峰不會再像國中那樣,因為沒有對手而感到痛苦。
「哲?」青峰拿著毛巾擦是汗水的臉突然出現在黑子的面前。
黑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,他沒有叫出聲,可是他確實是被嚇到:「練習……結束了?」
「對阿,剛結束。」青峰露出一的燦爛的笑容。
黑子盯著這個笑容,很用力地看,像是要把他印入腦海中,深深地烙印,他好喜歡這樣笑著地青峰。
「要、要……一起回去嗎?」
「當然,等我一下。」青峰說完,就跑去整理東西。
黑子站在原地等著,看看體育館內的一切,總覺得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,又有很多東西改變了。
他原本以為他還可以繼續當個籃球選手,結果……現在卻是個運動防護員了。
想起那些女孩子說的話,他和青峰兩個人也不是沒有做過,從確認心意之後,他們一個禮拜會做個兩次到三次,因為系上的課程繁重,他特別要求青峰不可以太過耽溺在肉慾中。
他是男人,不會懷孕,不管和青峰做多少次都不會有孩子,他曾經失去過一次青峰,被拒絕的碰拳揮之不去,縱使已經過了這麼長一段時間,黑子還是很害怕……重蹈覆轍,尤其是他現在連籃球都不能打。
如果他和青峰真的會走到那一步,那他希望能有一個青峰的孩子。
他想要一個和青峰長得很相似的孩子,這樣就算他被青峰給拋下了,他還有一個可以讓他好好生活下去的動力。
可是,如果要青峰和別人女人生孩子,他會願意嗎?
黑子想著,發現青峰已經整理好東西,黑子微笑地牽起他的手,兩個人一起走回在美國租的小公寓,房間的坪數並不大,租金是先由青峰支付一部分。
黑子的成績很不錯,也有學校的獎學金可以度過在美國的生活支出。
回到家之前,他們先去速食店買些食物回去,當然也不忘就是一杯好喝的奶昔。
「都過這麼久,你還是這麼喜歡個東西。」青峰盯著喝著奶昔的黑子,感嘆的說著。
「很好喝阿。」黑子表情雖然沒有太多的變化,但是從他的語調中可以稍微聽出些滿足:「雖然和日本地有些差異,不過……總比都沒得喝好。」
「呵。」青峰輕聲笑,手直接握住黑子的手。
黑子也回握住青峰的手。
他有發現,從那天開始,高中二年級,他的韌帶斷掉和青峰重新在一起之後,青峰就很喜歡一直牽他的手。
只要有機會可以牽,青峰絕對會緊緊地握住黑子的手,像是很怕只要沒有握住黑子的手,黑子就會消失一樣。
黑子知道,這是青峰不安的象徵,即便他想告訴青峰,他不會走……也無法驅趕青峰那份不安,因為……他其實也很不安。
他們曾經分開過,如果沒有高中一年級的冬季賽,高中二年記的夏季賽,他們現在……會不會還是沒有交會的平行線?
各自在各自的高中裡頭努力打籃球,不會像現在這樣,牽著手走在路上一起回家。
又或許,現在他的位置,也有可能會是桃井的位置。
他忽然間想起,稍早前去找青峰的時候,那些女孩子說的話語。
他拿下幾乎喝光的奶昔杯子,說:「我今天……去你體育館找你的時候,聽到一些女生再說,想要和你生下小孩子。」
「喔。」青峰滿不在乎的回答,對於這個話題似乎見怪不怪。
他們也已經走到公寓,青峰拿出鑰匙打開門,兩個人走進去,脫鞋子的時候,青峰開口:「我知道,因為有很多女人想跟我上床。」
「那你有答應嗎?」黑子問。
「你覺得我會答應嗎?」青峰說。
「……我不確定,」黑子沒有自信地說:「我們的性生活不多,青峰君的性欲又很強……我如果滿足不了你……」
「夠了,哲。」青峰阻止黑子說下去,他放好東西,一臉認真的說:「我除了你以外,不會抱其他的女人,就算我很想做,你不想做,我也會用我的右手解決。」
「噗。」聽完青峰這麼真摯的「告白」黑子忍不住的笑出來,他很少笑,從國中被要求存在感不能太強的時候開始,他就很會隱藏自己的臉部情緒。
年少養成的習慣,倒置他現在即使不需要去壓抑和隱藏,還是會下意識地去克制,他需要點時間慢慢的讓情緒給放出來才行。
黑子墊起腳親吻青峰的臉頰:「我知道了,抱歉。」
青峰先愣一下,後是直接抱住黑子,用公主抱的方式直接奔去臥房。
連晚餐都不打算先吃了,黑子知道……這種時候,就別說什麼他不介意青峰和其他女生上床,並且生下小孩的事情,現在是好好溫存的好時機,難得一次的機會,就不要破壞氣氛了。
*
黑子和青峰兩個人就這樣安然的在美國度過一對不長不短的時間,黑子考了兩次才考到運動防護員的證照,也直接在美國這邊拿取學歷。
青峰和火神兩個人則是分別被不同的球團給簽下,三個人一起在美國生活,不過火神並沒有和他們住在一起。
偶爾有空的時候,青峰、火神、黑子三個人會去街頭附近的籃球場打幾場球,黑子會打個幾局,之後在一旁看著火神和青峰兩個人打球。
他的膝蓋無法承受太過劇烈的運動。
隔年,黑子成功的成為青峰球團裏頭的運動防護員,會跟著青峰一起到處比賽,每當比賽結束之後,黑子就會替青峰好好的按摩他的腳和身上的肌肉。
桃井每年都會來美國看他們,起初都只有一個人,後來有個人會很常陪在桃井身邊,那個人黑子認識……
他們倆個人是同一所國中,只是當時後他、青峰、桃井三個人都是籃球社,而那個人則是棒球社,男人的名字叫卷藤周平。
黑子高中時代和卷藤有些連絡,一個籃球癡和一個棒球癡相見,聊天的話題幾乎都是在小說上面,體育項目喜歡的不同,可是文學上他們卻是非常的契合。
聽桃井的意思,他們兩個人是透過朋友介紹認識,相處見面過幾次之後,才決定在一起交往。
最近男人也來到美國打大聯盟,桃井也幾乎就是跟著過來,照顧男人的起居以外,也順便就成為男人的經理人。
他們四個人現在青峰和黑子合租附近的一間餐廳吃飯,聽完桃井的描述,黑子喝完桌上美味的湯後,說:「所以,你們有打算結婚嗎?」
桃井和卷藤互相看看彼此,男人沒有回話,他把發言權交給桃井,桃井笑笑地說:「有考慮……不過,不會是現在就是了。」
「這樣很好啊。」青峰一臉欣慰的說,他對卷藤的印象很好,也覺得青梅竹馬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會有個好歸宿。
「那你們呢?」桃井好奇的問:「都來美國這麼久,也都畢業,還住在一起……沒有考慮結婚嗎?這裡同性結婚是合法的吧?」
「這個啊……」黑子淡淡的一笑,剛好主餐也送上來,他等服務生收走餐具,放好主餐離開之後,一面切著肉,一面說:「和你們一樣。」
「為什麼?」桃井不解的問。
「之後有機會,在和桃井小姐說。」黑子微笑的說著。
他們已經成年,也離開校園了,黑子不會再稱呼桃井同學,而是稱呼她桃井小姐,對於敬語的習慣,黑子是怎樣都不會改過來。
四個人吃完飯後,稍微的聊一下彼此的近況,黑子私底下和桃井來了聯絡方式,打算找一天出來和桃井好好聊一聊。
結束飯局後,青峰和黑子、桃井和卷藤,倆倆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。
一回到住所後,青峰開口:「哲,你該不會……」
黑子沒有回話,只是給青峰一的笑容。
他相信,青峰懂他的意思,就像當初他沒有回答青峰,青峰就知道他的答案一樣。
他想要一個青峰的孩子。
從那天和青峰確定彼此絕對不會肉體出軌之後,黑子開始會去找尋許多不需要性愛關係就能夠有孩子的研究期刊。
當然……都一無所獲。
在黑子想,是不是完全沒有望的時候……他看到一個報導,有關不孕症的女性和同性情侶可以請代理孕母生養小孩的報導。
不過這個必須得要代理孕母方,完全同意才可以申請。
黑子一開始覺得沒有什麼希望,但是……當他看見桃井的時候。
他想,或許……桃井會願意……幫他和青峰生個孩子。
*
黑子拿著一杯奶昔小口的喝,看一下手錶,距離他和別人約好的時間,剩下五分鐘,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準時到。
他選擇一個靠近落地窗的位置,一手撐著下巴看著外頭走來走去的人。
他特地選了一個離住家和球隊有段距離的餐廳,今天他和球隊請假,就是想要好好的跟人聊一下。
黑子也不希望青峰在場,畢竟約出來的人和青峰非常的熟悉,他怕……如果青峰在的話,那個人就不會答應他的要求。
手上的奶昔已經喝完了,黑子先把空杯子拿去丟掉,再去櫃檯點一杯奶昔,人走回位置上,大約不到一分鐘左右的時間。
他聽到店門開啟的聲音,他看過去店門口,很快就看到一個熟悉的粉色長髮,他舉起手:「桃井小姐。」
「哲君!」一看見黑子,桃井的臉上馬上洋溢出一個燦爛的笑容。
如光一般的速度,眨個眼桃井很快就坐到黑子對面的位置上,黑子把替她點好的拿鐵遞到面前:「不知道你要喝什麼,所以就幫你點拿鐵了。」
「沒關係,謝謝。」桃井感動的說著,接過黑子的咖啡:「不過……哲君找我,是有什麼事情嗎?」
「有很重要的事情,想和桃井小姐商量。」黑子輕描淡寫一般的說著,可是眼上的表情,卻是非常的認真。
「是什麼事情?」桃井又問。
她知道,黑子特地請她到距離青峰的球隊有段距離的連鎖速食店,肯定是有什麼不想讓青峰知道的事情。
她已經不是那個總是追逐初戀到處跑的女孩子,她現在身邊有個很貼心的好男人,對青峰和黑子……就是一種,放不下的狀態吧。
桃井看著這兩個人很多年了,一點都不意外她們會走到這個階段。
因為、青峰和黑子之間,有個她怎樣她插不進去的氛圍在裏頭,她只能在遠處靜默地看著、守著,然後什麼也不能做。
黑子拿起桌上的奶昔,喝下一口後,放下杯子,道:「桃井小姐,知道……代理孕母嗎?」
說出重要的四個字,黑子的視線從桌面轉到桃井的臉上,桃井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,手指摸著咖啡杯外的水珠。
她露出一個笑容,點頭:「知道啊。哲君……是希望我幫忙嗎?」
「對。」黑子點頭:「因為……除了桃井小姐以外,我想不到,有誰可以幫我這個忙。」
黑子承認自己有些狡猾,他知道桃井對他、青峰有個放不下的情愫在,即便桃井已經和卷藤交往,她也無法放下對自己和青峰的關心。
從國中的時候,黑子就知道了……桃井喜歡青峰,可是知道青峰對她不可能有興趣,所以漸漸的就把那份依戀轉移到他身上。
黑子不清楚桃井對他是不是真的放入感情,所以他第一次利用桃井……利用桃井喜歡他,無法拒絕他的心理狀態,要求她和青峰讀同一所學校。
桃井也真的去了,並且總是會告訴他有關青峰的事情。
當然,有時候桃井被青峰弄到哭的時候,也會跑過來找他,希望他可以安慰她。黑子沒有拒絕,好好的告訴桃井別太在意,因為他很了解青峰。
青峰對桃井是種家人一般的喜歡,和對自己的情人間的愛戀不一樣。
黑子知道,要讓對待桃井像是家人一般的青峰提出幫忙生孩子的要求,幾乎要讓青峰永遠別打籃球一樣困難。
所以,黑子決定這件事情,還是由他來提議,最好。
現在就是等桃井的答案了。
桃井沒有回答他,只是默默地喝咖啡,看著桌面。
黑子開口:「如果……」
他本來想說,如果桃井小姐你不願意的話,也沒有關係。
然而,這句話還沒有說完,桃井已經先抬頭,露出一個微笑說:「好啊。當然……沒有問題,如果這是哲君的願望,我可以幫你和青峰……生孩子。」
「……真的?」黑子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,他原本已經有心理準備,桃井不會答應他這個有點瘋狂的請求。
「真的。」桃井點頭:「我也只能……為你們做這麼多了。」
「謝謝……」除了這句話,黑子不知道還能說什麼,他握住桃井的手說著。
桃井微笑,回握住黑子的手:「我會先和卷藤說,讓他有個心理準備,就算他不同意,我也會替你和青峰生孩子。」
「嗯。」黑子點頭:「我欠你很多,桃井小姐。」
「真的欠我很多……以後就別叫我桃井小姐了。」桃井說。
「好,桃井。」黑子露出一的微笑,說著。
只要這個孩子真的出生,是他和青峰的孩子,那他這輩子,都只能欠著桃井這個大恩情了。
*
結束和桃井之間的約會,黑子回到他和青峰的住處。
幾乎不意外的就看到青峰躺在沙發歇息,黑子走進青峰,低下身,輕聲細語道:「青峰君……」
「嗯?是哲阿。」青峰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,語帶睏意的說著。
「還記得……我當初韌帶斷掉的時候,你對我說什麼嗎?」
青峰朦朧的視線漸漸的清晰,他伸手碰觸黑子的臉龐,他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,就像他在球場上絕對不會輸一樣的笑:「我說,把你的未來給我。」
「嗯。」黑子點頭,手握住青峰碰觸他臉龐的手:「我決定,把我的未來給你。」
青峰有些愣住,下一秒拉下黑子,親吻他的雙唇。
他們什麼話也沒有多說,只是接吻,然後上床。
黑子知道,青峰懂他的意思,他們不需要太多的言語,已經到了只要一些眼神,還有幾個小小的暗示就會知道對方在想什麼。
明明很久以前,他們是除了籃球以外,什麼都沒有默契的人。
現在……不管是不是籃球,都已經有默契了。
黑子打從心底的感謝所有的人,感謝讓他喜歡籃球的人,他們之間曾經有過那些悲痛,都已經過去了。
他只想好好的一直跟這個人走下去。
結束一場算是非常舒服的性愛,黑子起身走去浴室沖澡,把身上情慾的味道給全部洗去。
他洗到一半,聽到浴室的門開啟的聲音,不用想也知道進來的人會是誰。
黑子裝作沒看見的自己洗澡,沒多久……他被人從身後擁抱,他回過頭看青峰一眼,回過神拿著沐浴乳洗滌身體。
青峰親吻他的耳朵,並且舔拭著,明顯案是黑子,他還想要再做一次。
黑子沒有回應青峰,而是打開水龍頭,讓蓮蓬頭的水灑在他和青峰的身上,嚥下口水後,道:「……我和桃井小姐,說了。」
「什麼?」
「請她……幫忙生孩子的事情。」黑子平靜的說著,好像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什麼,就和平常他替人做包紮一樣。
青峰鬆開抱住黑子的手,什麼話也沒有多說兩句的走出浴室。
黑子洗好身子,擦著濕漉的頭髮,到客廳的時候,看見青峰已經穿好衣服,桌上有兩瓶啤酒。
一瓶試喝光的,一瓶是剛開沒有多久的。
黑子走到沙發旁,坐下。
「為什麼……」青峰在黑子坐下來的同時,開口:「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堅持?」
「你說有個孩子?還是請桃井小姐幫我們生孩子這件事情。」黑子沒有看青峰,事件盯著沒有開啟的電視機。
上頭映著他與青峰的身影。
「都有。」青峰說:「可以告訴我理由嗎?」
「因為我很怕,我的未來……你會消失。」黑子說著:「你說過,把我的未來給你,可是我對於我們的未來很不安。」
「嗯。」青峰應了一聲:「所以,你才希望有個孩子,避免我真的消失的時候,還有個……跟我一樣的孩子,在你身邊?」
「對。」黑子沒有任何停頓,直接回答。
「……哲。」青峰開口:「你有時候,真的很殘忍……」
「……」黑子緩緩的將視線移到青峰身上。
青峰的臉上,視一抹很苦澀的笑容,這是黑子從來沒有在青峰的臉上見過的表情。
青峰道:「我也很不安,我也很怕你就像中學時代那樣,突然消失不見了,為什麼你總是只想著自己,卻不想想我的感受?」
「青峰君……」
「拜託,哲……算我求你,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自私?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多信任彼此一點?」
「對不起……」除了這句話,黑子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。
「不用說對不起。」青峰像是要生氣,卻又氣不起來:「我也很怕,尤其看過哲你的韌帶斷掉的畫面,我也很怕我在球場上,某天一個不注意,我再也不能打籃球了。如果真的不能打籃球,哲你又消失了……我該怎麼辦?」
青峰一臉無助的說著,黑子望著青峰,突然發現,原來他和青峰兩個人,一直都在某種弔詭的平衡上生活著。
他不信任他,他也不信任自己,他們都怕被拋棄,因為曾經有過那樣不美好的經驗。
黑子抱住青峰,緊緊的抱住青峰。
除了這個動作,他不知道能做什麼……兩個人緊緊的相擁著
黑子想,他開多放開些心,多願意去接納青峰,他似乎把自己關起來太久了。
「青峰君……我的未來一定會有你,所以、請你也別害怕了。」
「嗯。」像是得到一個承諾一樣,安心的點頭。
「然後,關於我拜託桃井小姐的事情……就是孩子的事情,她答應了。」
「哲!」青峰拉開黑子,眉間有個川字,道:「為什麼就一定要有孩子?」
「不好嗎?就當做我們的孩子,不好嗎?我們兩個人的孩子……請桃井小姐,幫我的孕育。」
「……唉。」青峰嘆口氣:「五月答應了?」
「嗯,答應了。」黑子點頭:「她願意幫我們生孩子,不過……青峰君不需要和她上床。」
「那要怎樣生孩子?」青峰不解的問,在他的認知中,要生孩子的話,就是得要做愛,他得把自己的精液射進女人的子宮內。
「青峰君知道代理孕母嗎?」
「……嗄?」
見青峰一臉吃驚的反應,黑子有微笑的和青峰解釋有關代理孕母的事情。
聽過黑子的解釋之後,青峰大概了解是怎麼一回事,他了解的點頭,對於不用上床就可以有個孩子,沒有太多的排斥。
兩個人稍微解開心中的結後,一同走回臥室。
黑子睡下去不到兩分鐘,青峰便從他的身後抱住他,親吻他的脖子:「哲,還醒著嗎?」
黑子沒有回話,繼續裝睡。
「等五月……替我們孕育的孩子出生以後,我們就結婚吧。」
「……」黑子沒有睜開雙眼,也沒有任何的動作,他只是緊閉著雙眼,沒有回答青峰。
青峰也沒有因此感到不快,擁著黑子入睡。
這一夜,黑子睡得很好,他沒有總是會夢見以往的讓他傷心的畫面。
隔天一早,黑子先醒過,原本抱住他的青峰很豪邁的睡在他身邊。
他微笑的看著這個皮膚黝黑的男人,低下身子親吻他的額頭,輕聲道:「好,我們結婚……大輝君。」
《THE END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