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中篇
。桃井五月。
桃井五月跟著青梅竹馬的青峰大輝走,穿上雪白色的外套的帝光制服,對於讀這間學校,其實桃井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。
唯一知道的就是,這間學校的籃球隊很強。
為什麼會這麼清楚?因為……她的青梅竹馬,青峰是個瘋狂的籃球迷。
她不想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去讀書,小學和她要好的朋友們都離開東京,到其他縣市去讀書,幾乎沒有留在東京都內。
所以她最後決定和青峰一起讀同一所學校,反正……國中讀哪一間學校,都沒關係,反正她就是跟著青峰走就對了。
走入校園中,各式各樣的社團努力的拉攏新生,希望新生可以成為社團的新血,並替社團帶來各種的榮耀。
外貌條件本來就不差的桃井,很快就被許多學長給拉過去,希望她可以加入自己的社團,桃井禮貌的一一拒絕,心裡只想著快點找到青峰。
然而,當她終於脫離那些對她來說煩人的學長姐後,才發現前方不遠的地方,是籃球社的填寫處。
她急忙的走過去,看見青峰的身影,直接開口:「吶吶,阿大!」
「嗯?」被他稱作阿大的黝黑少年回應。
「社團活動你一參加哪一個?」雖然桃井大概知道青峰會有什麼答案,不過在確定之前,還是問一下比較好。
「啊?這種事情還需要問嗎。」青峰的口氣相是覺得桃井問了個白癡的問題,不過他還是乖乖的回答青梅竹馬的問題:「當然是籃球社,聽說這裡很強,真令人期待。」
得到一點都不意外的答案,桃井露出微笑:「喔──那我就當經理吧?有比賽的日子給你做個便當什麼的?」
青峰相是聽到什麼驚人的話,嘴腳抽蓄一下:「……不用了,吃了你的便當,我就上不了場了。」
「等等!那是什麼意思!」
「哈哈。」青峰一面大笑一面快速地逃離現場。
桃井氣鼓鼓的嘟嘴,她本來就沒有運動的習慣,和青峰那種每天都有大量的運動的相比,要追上青峰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。
她嘆口氣,望著美好的校園,不知道接下來的校園生活會是什麼樣子。
*
成為球隊經理一段時間後,桃井深刻的感受到為什麼一個籃球社的經理會需要三個以上。
光是分組就分成一二三軍,先不論一軍的菁英人數有多少,光是二軍的人就夠多了,練習結束後換下來的衣服也不少。
光是洗那些衣服就會花不少時間,還需要去了解一軍大家的體能情況,好讓督導可以隨時大概知道每個人的情況是如何。
忙碌的工作讓桃井根本無暇顧及太多事情,她能夠注意的就是青峰今天練習的如何,還有看著青峰認真練習的模樣,就讓桃井覺得莫名的安慰。
──太好了……阿大看起來很開心。
這天,帝光中學一軍的練習結束之後,桃井把大家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洗的時候,她發現第四體育館的燈是亮的沒有關。
「這個時候……有誰在那裏練習啊?」
桃井喃喃自語的唸著,好奇的探頭進去體育館內看看,發現體育館裡面並沒有人,可是卻一直聽到球落的拍打的聲音。
「有……有人嗎?」她小聲的問。
結果並沒有回應,有的只是球在拍打得聲音。
內心一陣的發毛,桃井沒有不敢再多想,快步離開體育館。
隔天,社團練習時間結束,桃井和幾個社團經理拿著烘乾的衣服要回社團辦公室折一折的時候。
正好遇到青梅竹馬的青峰,他拿著球準備離開一軍練習的體育館。
「阿大!不對……青峰!你要去哪裡啊?」
「嗯?去找個比較空的體育館練習阿,現在這個時間……三軍練習用的體育館應該沒人了。」
「欸?可是……最近那裡……」桃井嚥下口水,繼續說:「好像有阿飄出沒耶。」她臉上的表情異常的認真,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。
「……啥?」青峰一臉面色難看的回應桃井,覺得這個女人是在說笑吧?
他嘆口氣:「你在胡說什麼啊?五月。」
語調中,帶著「你白癡嗎?」的口吻。
「我說的都是真的啦!」桃井不高興地回答:「三軍的體育館在練習完後明明都沒人,卻會聽到籃球的聲音……」
「蠢斃了!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嘛!」青峰不理會桃井,一邊丟球一邊走遠。
「喂……阿大……青峰!」
青梅竹馬根本不理會她,直接走遠。
真是太可惡了,好心提醒青峰,卻一點都不領情……她昨天真的遇到了!況且……她記得青峰並不是很喜歡那些超自然現象,當然希望他能離多遠就離多遠。
正當桃井氣憤青峰一點都不貼心的時候,其他的經理們也趕上腳步,問她一些青峰的事情,並且說能和青峰是青梅竹馬,很羨慕她。
她不懂……像青峰這樣的青梅竹馬是有什麼好羨慕?
雖然她承認,青峰打籃球的時候……很帥,可是那並不到會讓她臉紅心跳的程度。
哪個時候才會遇到那種,會讓她忍不住臉紅心跳的人呢?
*
桃井發現青峰最近心情很好,每次練習結束之後,都會跑去三軍的體育館練習,他們兩個人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一起回家了。
正巧,今天她跟隨著球隊的人一同參加練習賽,順便收集一些對方學校的情報,回到學校的時候,籃球社早就練習結束,大家也都已經回家休息了。
桃井把一部份的資料先放到櫃子裡頭,拿好書包準備離開的時候,正巧遇到換好衣服的青峰。
「阿大!」桃井想都沒有多想,直接用從小叫習慣的方式叫青峰。
青峰停下腳步,回頭:「嗯?是五月啊。」
不像之前會斥責她,青峰沒要桃井別用小時候的方式叫他,而是一臉開心地回應桃井的叫喚。
總覺得事有蹊蹺,她決定還是乖乖的改口叫他:「青峰,你最近好像很開心耶。」
「啊──有點啦。」青峰原本愉悅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:「我發現一個超喜歡籃球的傢伙,搞不好他比我還喜歡籃球呢。」
看著青峰的表情,桃井有些不敢相信的應聲:「是喔──」
比青峰還要喜歡籃球的人,能夠遇到幾乎可以說是很少吧?
「真好奇,那個能讓籃球癡的青峰說比自己還要喜歡籃球的人是怎樣的人啊……」桃井走在青峰身邊小小聲的說著。
「什麼?」青峰沒有聽清楚桃井說些什麼,確認的問一次。
「沒什麼。」桃井搖搖頭,笑著說:「所以接下來……」要直接回家嗎?
最後一句話桃井沒有說出來,因為她大概可以猜到接下來青峰會說什麼。
果不其然,青峰的回答是:「去街籃那邊看看有沒有人,來打場球!」
聽到這個回答,桃井忍不住鼓著腮幫子:「今天不是自主練習了?」
「沒有,阿哲今天有事情,沒有跟我一起練習。啊……體力無處宣洩,還是去打場街籃好了。」青峰一面說一面伸伸懶腰:「妳有要跟嗎?」
「什麼話啊!當然……跟啊!」
桃井的話才說完,青峰的臉上就露出一個笑容。
她沒有意會過來,青峰已經很快的跑走。
等桃井回過神的時候,青峰早就已經在前方有些距離的地方了。
「欸!等等啊……」桃井喊著,用著不快的步伐跟上去。
和青峰相比起來,桃井的體力並不好,再加上青峰有受過訓練,拐個彎就跑不見人影了。
還好日本的街頭籃球場並不多,桃井很快就找到青峰所在的街頭籃球場。
她喘息的望著球場內打球打的開心的青峰,露出「真拿你沒辦法」的表情。
但是……接連幾場比賽下來,桃井發現了一個問題。
青峰的動作,越來越順暢。她本來就知道青峰的實力很好,卻沒有想到……在這短短的時間中,進步飛快。
原本很不容易的仰頭射籃,現在卻很輕易的做到了。
雖然幾乎是被壓著打,而且和臨時搭配的隊友合作上並不是很愉快,但是……她卻能從青峰臉上的表情讀出些什麼。
青峰渴望有個隊友,可以在他左右的隊友,讓他放心的進攻的人。
會有那樣的人出現嗎?
內心的一個聲音大叫著。
──有誰,可以讓阿大更開心的打球?
她無法發出聲音,只能站在場外看著青峰在場上露出燦爛笑容的英姿。
這一瞬間她發現,她或許永遠、永遠,都無法放下這個青梅竹馬。
結束幾場比賽,桃井從書包裡頭拿出一條乾淨的毛巾交給青峰。
青峰接過毛巾,笑著:「謝啦。」
「剛剛打的不錯。」桃井讚嘆的說著,她是認真的在讚美青峰:「可惜沒有一個搭配得好的人。」
「哈哈,過沒多久就會有了。」青峰很有自信的說:「哲有來的話,我今天肯定可以打更好。」
「哲?」
是誰啊?桃井想著。
「就是比我還要喜歡籃球的人。」青峰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:「他真的很棒,應該沒有多久就會來一軍了。」
「是喔──」
「改天介紹你們認識?」
「不用了。」桃井搖頭婉拒:「反正你也說了,哲……沒有多久就會來一軍了,那時候再介紹給我認識吧。」
「欸,好吧。那我先告訴你他的名字。」青峰放下毛巾,直接丟到桃井的手中:「他叫黑子哲也,記住啦!五月。」
「是是,記住了。」桃井無奈的笑著。
收好青峰丟給他的毛巾,心底記下這個名字,被青峰一直掛在嘴上的名字。
*
一段時間過去,又到了晉級測驗的日子。
不過這些都和桃井沒有關係,身為球隊經理的她,光是處理好資料就來不及了,哪會去關心誰上位誰下位?
帝光中學籃球社的人多到數不清,能夠上場的人除了一軍以外,偶爾還有些二軍的人,光是這些人就夠桃井忙了,哪還有空閒管那些很少比賽的社員?
因此當測驗結束,忙完所有事情的桃井,在回家的路上看見臉上沒有任何喜悅的青峰時,她收回原本想要用力拍打的手。
而是改由小心的叫喚:「青峰?」
「嗯?」聽見桃井的聲音,青峰只是冷冷地看桃井一眼,回應一聲。
「怎麼了?臉色這麼不好?剛剛被教練罵了?」
「沒有。」青峰冷冷的回應。
很有眼色的桃井,知道青峰真的心情不好,不想要和人說話,就乖乖的閉上嘴,安靜的在青峰身邊走著。
桃井偷偷看一下青峰,她很久沒有看見青峰有這麼嚴肅的表情,就算打籃球遇到很強的對手,不甘心的時候……也沒有這麼臭過。
是誰怎樣的人,可以讓青峰有這樣的表情?
這些好奇桃井都放在心底,沒有問出口,她知道現在這個時機點並不適合多問太多,那只會被挨罵。
「真不懂。」青峰嘆口氣,小小聲地說。
「不懂什麼?」沒有聽漏的桃井,好奇的追問。
青峰沒有看桃井,就像是刻意自己先提起一個話題一樣,繼續說:「不懂……那麼喜歡籃球的阿哲,為什麼要放棄。」
「放棄?哲君要退出籃球社?」
因為青峰總是叫黑子,哲的關係,不知不覺桃井也習慣跟著青峰稱呼黑子,反正只是聊天而已……
「對阿,他跟我說他無法替球隊做什麼,也無法上場比賽,待在三軍很久了……繼續堅持下去,很沒有意義。」
「那、你怎樣回覆他?」
「我說:『天底下是沒有球隊不需要的選手。』,還有說那些啊……總之,我就是不希望阿哲這麼輕易就放棄了。」
桃井點點頭,道:「我覺得……不管哲君會不會繼續打球,都不是很重要。畢竟籃球社……來來去去的人本來就很多了……」
「我就是不希望阿哲離開。」
「喔……這樣啊。」桃井聽了,微微一笑:「不過,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阿大這麼在乎一個人耶。」
「嗯?什麼意思?」青峰不解的問。
「我和阿大從小認識到現在,阿大除了籃球以外,很少對一個人上心啊!所以……看到阿大這麼想要和一個人打球,這麼迫切的希望一個人別放棄,真的是第一次喔。」
「是喔……」
「是啊。不過……」
「不過什麼?」青峰很快的接話,問著。
「我相信,哲君最後的選擇,不會讓阿大失望。」桃井露出一的自信的微笑:「畢竟,哲君是除了我以外,阿大的第一個好朋友啊!」
「哼……」青峰哼的一聲:「妳不過是個麻煩的青梅竹馬。」
「欸!什麼話啊!」桃井不悅的鼓著腮幫子。
「就是字面上的意思。」青峰把手放在頭後面,一臉壞笑的說著。
「可惡……」桃井嘟起嘴,決定不再和青峰多說什麼。
她不過就是實話實說罷了,居然還要這樣被吐槽,真可惡……也不想想,如果沒有她,他青峰還可以過得這麼好嗎?
桃井想著,不知不覺已經到家門口了。
她和青峰道別,看著青峰離去的背影,想著某天青峰身邊可能會有另外一個人的身影,那個人……會是青峰口中的阿哲。
想著,她忽然很好奇……那個被青峰總是掛在嘴上的阿哲,是個什麼樣的人。
*
三個月後,桃井得到消息,說有個人晉級成為一軍的人,名字叫做:黑子哲也。
教練要她去把這位原本在三軍的人帶來一軍練習的體育館。
桃井很高興的接受這個任務,她正好也想看看總是被青峰掛在嘴上的人長什麼樣。
她走到三軍的體育館,看看裡面的每個社員,都沒有看見一個比較特別的人。
大部分的人,只要特別專注在某件事情上面,就會漸漸的有一股和周邊的人很不一樣的氣息。
可是桃井這樣看過去,根本就沒有看到有這種情況的人出現。
難道說……那個叫黑子哲也的人已經自己去一軍練習的體育館?
那她要先離開?還是……算了,還是先問問看好了,以策安全。
「不好意思,黑子同學在嗎?」
話才說出口,忽然旁邊有個偏低沉的聲音傳來:「啊,我就是。」
原本以為旁邊都沒有人的桃井,突然聽到一個聲音,嚇一跳:「……咦?」
下一秒,她看到有個人在她面前揮手:「呃……啊……哇啊啊!」
這個人是什麼時候跑出來的啊?!
當桃井這樣想的時候,對方先行開口:「今天開始到一軍……」
「咦?」桃井這時才意會過來,有些不敢相信:「真的嗎?」
她很意外,想不到眼前的人,就是一直被青峰掛在嘴上,還可以左右青峰情緒的人。
她本來以為會是個什麼存在感強烈的人……想不到……這麼弱。
弱到她如果稍微沒有注意到,可能就會忽略這個人。
「你……」桃井確認的開口:「你從今天開始到一軍報到,我帶你去第一體育館。沒錯吧……」最後三個字桃井說的很小聲。
黑子一臉不確定有沒有聽到桃井刻意調低音量的幾的字,而只是點頭回答桃井說的很清楚的那句話:「是的。」
確定眼前的人是黑子哲也之後,桃井說不出那種感覺。
是失落?還是……失望?
她不知道該怎樣形容,用著該有的態度微笑的帶著黑子到第一體育館。
踏入體育館內的時候,一軍的大家也都熱身的差不多了,她開口:「打擾了,我把黑子哲也同學……」她看一下黑子是不是在她身邊,確定人是在的以後,繼續說:「帶來了。」
就像是其他人等待黑子的到來一樣,隊長虹村先是簡單的道謝過後,青峰也先行開口說話,接著是副隊長赤司……
這讓在一旁看的桃井,非常的意外,想不到這個不起眼的人,會讓這麼多人讚賞啊。
赤司簡單的和黑子說明帝光的理念後,虹村就讓所有的人開始訓練。
桃井在一旁看著,隨時注意社員們有需要什麼幫忙。
當她很認真的在抄寫一軍每個人的大概狀態的時候……
「喂──五月!拿桶子和毛巾過來──!」
青峰大聲的喊叫的聲音,打斷桃井的思緒,她皺眉的抬起頭,就看見黑子已經在一旁快要吐出來了。
「咦?」還不敢相信發生什麼事情的桃井,很快意會過來下一個動作是什麼,她趕緊把放在一邊的桶子和毛巾拿到黑子身邊。
可惜……晚了半拍,黑子已經稍微吐出一些東西了。
「呀啊──!」桃井見了,也忍不住的發驚呼聲,因為……她本來以為黑子不會這麼虛弱,想不到才稍微訓練一下就吐了。
這樣的人,可以嗎?
桃井一面拍著黑子的背,一面想著。
這是桃井五月和青峰大輝認識這麼久以來,第一次……懷疑青峰看人的眼光。
*
桃井對黑子整個人改觀,是升上二年級後第一次隨二軍去參加練習賽的日子。
那時候籃球社新加入一個社員,實力很強,幾乎和一軍幾個主力選手不相上下的強,那個人叫做黃瀨涼太,是黑子要指導的對象。
黃瀨一開始知道黑子是指導員的時候,曾經和她抱怨過,為什麼要選黑子當他的指導員。
那時候桃井也只是苦著笑和黃瀨說不知道,因為她也真的不懂為什麼。
一直到看著黑子在場上帥氣的模樣,那瞬間……她懂為什麼青峰會這麼在乎黑子,也讓她對這個人刮目相看。
不過黑子的無存在感並沒有因為在場上帥氣的傳球而減少過,桃井還是時不時的會被黑子給嚇到。
可是……從那次看過比賽之後,被嚇到的心理感受就完全不同了。
看比賽前,她被嚇到,就僅止於被嚇到;比賽後……則是會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覺,那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一種感受。
她很少對一個人會有這樣的心思,桃井想……也許,她就是戀愛了也說不定。
也許就是這個意識的關係,讓桃井以往總是只會注意青峰的視線,開始漸漸地轉到黑子身上。
明明體力沒有別人好,球技也很差,但是一站上場就是幾乎可以做出變化,也能夠拯救隊伍。
她看過那麼多隊伍,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存在。
了解的越多,她就越喜歡黑子。
再加上黑子並不像其他的男孩子,看見她主動靠近,就會有優越感,也不會一直想辦法要找話題。
黑子和其他的男孩子不一樣……
這句話,就這樣一直一直被桃井放在心底,沒有消失過。
*
期中考試快到來的前一周,所有的體育社團都會暫時停止練習,讓學生可以好好的準備功課,只要有一個人不及格,那該體育社團的活動就會暫時停止活動。
帝光中學的籃球社當然不可能讓社員考不及格,尤其是由赤司帶領的奇蹟世代的幾個人。
因此,身為隊長的赤司弄了一個先發球員的讀書會,讓大家都聚在一起討論作業,當然也可以互相指導。
身為青峰青梅竹馬的桃井,當然也會一起參加這個讀書會。
這天,是讀書會的第二天,桃井到赤司借好的教室去時,裡頭除了黃瀨、赤司和紫園以外,綠間、青峰和黑子並不在場。
「其他人呢?」桃井很直接地問出口。
赤司一面拿筆在筆記本上寫著東西,他正在告訴黃瀨數學考試會考的公式,一面回答桃井:「綠間忘記帶他的幸運物,回去教室拿。黑子是圖書委員,正在做些圖書委員的工作,至於青峰……」
赤司的話還沒有說完,桃井很快就知道青峰可能會在哪裡。
她直接回答:「那我知道了。」
沒有多說什麼,桃井直接離開教室,往圖書館的方向走過去。
依照青峰和黑子那麼要好的程度來看,不用想也知道,青峰肯定是和黑子在一起,她已經不只一次看到青峰一臉無聊的等黑子做完圖書委員的工作,再一起去社團訓練的畫面。
她先走到圖書館去,因為期中考快到的關係,圖書館全部都是人,她在圖書館內大概的找尋青峰的身影,並沒有看見人。
「是去哪裡了?」桃井小小聲的唸著,走出圖書館。
她決定去黑子的班級看看青峰是不是在那裡。
很快的她就看見青峰睡在黑子的教室裡頭,她還在想青峰是坐在誰的位置上的時候……
教室的另外一門被開啟,桃井很直覺地把自己的身體藏在門後,她看見黑子走進教室裡面,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望著睡著的青峰。
黑子吸口氣,開口:「青峰君,該起來了……」
青峰只是稍微動一下,並沒有起來的意思。
見青峰這樣,黑子無奈的嘆口氣:「快點起來了,雖然這禮拜不用去社團,可是……要讀書。」
青峰稍微的睜開雙眼,眼神有些迷濛,然後輕聲說:「哲……」
「嗯,我在。」黑子說,他走到青峰的身邊。
黑子站在青峰面前,而青峰似乎已經醒過來,仰頭望著黑子。
從桃井的角度看過去,他只能看見青峰的雙腳,還有黑子的背影。
黑子低下頭,不知道是和青峰說什麼悄悄話……下一秒,桃井看見青峰的手放在黑子的後頸上。
她不懂這兩個人在做些什麼,可是……她卻沒有辦法出聲打擾這兩個人。
桃井莫名覺得,青峰和黑子之間,似乎有什麼特別的氣息在鑽動,無法讓任何一個人插進去一般。
──男孩子……真好啊。
她望著眼前的兩個人,眼淚不自覺的落下來。
這一瞬間,桃井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羨慕黑子,還是忌妒青峰。
黑子和青峰已經說悄悄話,桃井聽見黑子說:「好了,快點吧。」
「幹嘛這麼急阿……」青峰不解的伸懶腰,打個大大的哈欠。
「我不想青峰君不及格不能上場打籃球。」黑子說著,拿起他和青峰的書包:「就別抱怨了。」
「呿……」
黑子看著青峰,嘆口氣什麼也沒有多說。
走出教室的時候,就看見站在教室門旁的桃井,直接開口:「桃井同學?」
「啊、哲君。」桃井很快露出笑容,走上前。
「五月?來這裡幹嘛啊?」青峰看到桃井一臉不解的問。
「找你和哲君阿。」桃井雙手拆腰:「去赤司君借的教室裡面沒有看到你和哲君,就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。」
「那現在看到了。」青峰說著,想也沒有多想就拉住黑子的手:「我和哲在一起,現在要過去赤司那了,不用擔心。」
「阿大好過分!」桃井不高興的說:「你怎麼可以直接牽哲君的手!」
「阿大?」黑子看一看青峰,本來就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,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:「原來……如此啊。」
「欸!哲!別亂想啊!那只是五月改不過來的稱呼!」
「我沒有亂想。」黑子說:「是青峰君多想了。」
三個人打打鬧鬧的走去教室,和大家一起念書。
青峰很自然的坐到黑子身邊,這些都被桃井看在眼裡,她沒有道破,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兩個人之間簡單的氣場流動。
看著、望著……她心底暗暗的希望,這個畫面永遠不會消失,希望青峰和黑子就這樣一直一直在一起。
不過,這樣的期望並沒有如桃井希望的那樣持續下去。
在青峰的天賦完全覺醒的那一刻開始,青峰不在像以往那樣,臉上會有笑容的打籃球。
對青峰來說,打球像是不愉快的事情,練習也開始漸漸比較少出現。
原本和青峰在一起互動會有笑容的黑子,臉上也再也沒有出現過靜默以外的表情……
望著原本要好的兩個人,幾乎形同陌路一般的情況,讓桃井看的胸口陣陣的抽痛。
帝光的奇蹟組,也就是先發球員幾個人,也都因為能力開竅的關係,大家都開始各奔東西,不在像以往那樣都會乖乖來練習。
桃井曾經問過黑子,他們會不會再回到曾經快樂的時光,黑子只是淡淡一笑的說:「會的。」
但是,她卻再也沒有看見大家愉快一起吃冰的畫面。
那些曾經她最喜歡的畫面,現在……幾乎看不見了。
這天,理事長的來看望籃球社的練習情況,要求所有的球員都要出現。
時常翹練習的青峰,當然也被特別叮嚀過一定要到場,青峰也只是隨意的回應,根本沒有在心上。
下午社團練習的時間,桃井並沒有看見青峰,才要去和赤司說要去找青峰的時候……
赤司先行開口:「桃井,你不用去找大輝了。」
「咦?」聽到這句話的桃井,一臉吃驚的望著赤司,嘴中的「為什麼」還沒有說出口前。
赤司已經先行一步回答她原因:「我已經讓黑子去找青峰了。」
「……」聽到這句話的桃井,除了沉默以外,什麼話也不能說。
因為,赤司說的話是絕對的……不能夠有任何的懷疑與反抗。可是她的眼皮卻跳得很快,讓她異常的不安心。
是不是該親自去找找黑子和青峰?
正當桃井這樣想的時候,黑子和青峰已經走到體育館,青峰的精神很好,反觀黑子精神有些恍惚,他開口:「我們來了。」
「來了就好,去熱身一下吧,大輝、哲也。」赤司淡漠的說著。
青峰打個哈欠,就去開始做熱身操。
「哲君。」桃井走到黑子身邊:「還好吧?你臉色不太好。」
黑子看看桃井,露出一抹淡然的笑:「還好,謝謝關心,桃井同學。」
「不和赤司請假一下?」桃井還是很擔心的追問。
黑子搖頭:「不用。」
即便黑子這樣說,桃井還是覺得不行……不能讓黑子參加訓練,臉色那麼差,肯定會昏倒的。
她拉住黑子的衣服,因為黑子整好往前走,衣服往下一扯……桃井看見黑子後頸下的背上,有個深紫色的印子。
「……」桃井幾乎不敢相信她看見什麼。
黑子則是很快的拉過衣服,轉過身看著桃井,一臉像是被人給發現什麼祕密一般的表情。
沒有平常的淡然、冷靜,而是……帶著惶恐。
桃井的嘴張闔幾次,最後扯出一抹笑容:「哲君,不小心受傷了?瘀青……很嚴重。」
「啊、是。」像是得到一個台階般,黑子原本那種高度緊張的情緒,稍微鬆懈下來:「只是不小心……摔到,沒什麼大礙。」
「這樣啊、那……如果、等等真得很不舒服,別勉強自己。」
「嗯。」黑子點頭,走到一旁去做熱身操。
桃井忍差點要落下來的眼淚,雖然還不算是什麼都懂,不過……女人的直覺告訴他,黑子和青峰兩個人肯定發生什麼事情。
不然黑子的臉色不會那麼難看,也不會因為那個瘀青,有那麼大的反應。
忽然之間,桃井不奢望他們可以再回到那個快樂的時光,她只希望……青峰和黑子可以快樂的在籃球場上打球。
就像當初青峰總是帶著燦爛的笑容和她說著黑子的事情一樣。
只要回到那個時候……就好了。
*
全中之後,黑子退出籃球社。
桃井就更少看見黑子的身影,只有偶爾去圖書館的時候……她會看見黑子坐在角落靜靜的看書。
她沒有主動上前去打招呼,桃井總覺得……黑子似乎是希望可以好好的、安靜的看書,不要有人打擾。
至於青峰,她只要需要青峰出現的場合,她就會去找青峰到籃球社。
桃井和青峰之間多來累積下來的默契,讓桃井總是可以很快就找到青峰鬼混殺時間的地方。
時間就這樣匆匆的過去,很快又到了櫻花盛開的季節,是畢業離開一間學校,到下一個學校的日子。
桃井第一直覺就是要去找黑子。
她跑遍自認為黑子會出現的地方,卻都沒有遇到想見的人……
桃井挫折的走到第三體育館,聽到打球的聲音,她記得……因為畢業典禮的關係,體育社團都暫時停止練習。
那在體育館內的人是誰?
桃井探頭進去,沒有看見人……她忽然想起一年級的時候,也有過類似的經驗。
她又遇到鬼了?
「桃井同學。」
忽然,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「呀啊啊啊───」桃井下意識的尖叫,回過頭看到她一直在找的人,鬆口氣的說:「哲君。」
「還是一樣,這麼有精神。」黑子說著。
「剛剛是哲君在打球?」
「不是。」黑子搖頭:「我暫時……還沒有勇氣碰籃球。」
桃井看看黑子沒什麼變化的表情,卻看的出些些的端倪,她知道……剛剛打球的人,是黑子。只是黑子不想承認。
她微笑,把手放在身後:「哲君……高中要讀哪裡?」
「啊、說到這個。」黑子想到什麼,開口:「桃井同學,要讀哪間學校?」
「還沒決定,不過……」
桃井話還沒有說完,黑子直接打斷桃井後面的話,說:「如果還沒決定,可以拜託桃井同學和青峰君讀同一所學校嗎?」
「……」桃井愣住,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。
才想問:「為什麼」時……
黑子說:「他現在、沒有人看著也不好。我能拜託的人……除了你以外,沒有別人了。」
說著,黑子的臉上也露出一抹笑容。
望著那樣的笑容,桃井實在是無法拒絕黑子,只能點頭說:「好。」
「那就、拜託妳了。」黑子說:「也請別告訴別人。」
「嗯、我會的。」桃井允諾的點頭。
黑子沒有在多說什麼,一個人走遠。
桃井望著黑子的背影,又莫名的想起那個只剩下黑子一個人離去的畫面。
這是她,在國中的生涯中,最後一次看見黑子的背景。
啊啊、如果可以,她不想要再看見只有一個人離開的黑子。
如果可以。